见苏源忪怔,他连忙解释:“我无意中得到一袋扁圆形的东西,那人称其为地蛋,带回家放到水里煮,吃完后却上吐下泻差点去了半条命,就不敢再吃。剩下的被我小孙女切着玩了,没想到竟然长出了花,我就把它移栽到了花盆里。”
这白色的花瓣倒也漂亮,胡商想着也能赚个十文八文,拾掇花草时就一起带过来了。
苏源眸光微闪,勾着袍角的手指紧了紧:“你说的扁圆状的东西,也就是地蛋,它的外表是不是黄色?”
“客人您怎么知道?”
这东西可是他从一个褐色皮的外来商人手里买来的,只花了五文钱。
思及此,胡商看苏源的眼里带上几分探究。
苏源面上不动声色,与之坦然对视,只笑道:“我曾在书中见过这种花,它正是由地蛋块茎生长出来的。”
“竟是如此。”胡商惊讶过后又问,“那这盆花您要吗?”
苏源几乎是不假思索:“要!”
短暂的激动过后,他很快冷静下来:“这盆花多少文?”
胡商竖起两根手指,坐地起价:“二十文。”
他买那一兜子地蛋也就花了五文钱,回去后还可以再培育出几十上百个三十文,简直赚翻。
苏源爽快掏钱,一手交钱一手交货。
把地蛋花抱在怀里,也不嫌弃花盆脏兮兮的了,追问道:“这样的花,你家还有吗?”
几十个三十文这不就来了,胡商暗自窃喜,此时在他眼里,苏源已经成了冤大头:“自然是有的,只是可能需要点时间。”
苏源大手一挥:“我不急,只要你将它们全部卖给我就行。”
胡商乐得找不着北,几百文啊,够他家生活好些日子了:“客人您放心,只要花一开,我就把它们带来集市,只是不知我该如何联系上您?”
苏源沉吟片刻,默默计算地蛋花下轮开放的时间,给足胡商准备的时间:“十二月的这天,如何?”
胡商自无不应,就算到时候苏源反悔,也可以再卖给其他冤大头。
只是可能需要换个好听的名字。
双方商量好,苏源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向候在茶棚里的二位好友,嘴角的笑怎么也遮不住:“我买好了,咱么回去吧。”
唐胤伸长脖子:“这又是什么花?”
源哥儿怎么净买些奇奇怪怪的花,上次的什么红尖,这次又是没见过的。
苏源:“地蛋花。”
唐胤和方东都沉默了。
真、真是个好名字。
苏源将他们的异色看在眼里,却丝毫不在意,满脑子都是醋溜土豆丝、黄金土豆饼、肉末土豆泥......最最最重要的是,他可以吃薯条了!
没错,胡商口中的地蛋正是土豆。
苏源刚才看“地蛋花”第一眼就觉得眼熟,经过胡商一番解释,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,确定以及肯定——
地蛋=土豆!
对土豆花的最初记忆,还得从他四岁那年说起。
那时院长为了培养大家的动手能力,特意圈出一块地,让他们自己动手种土豆,成功种出土豆的崽可以获得一块巧克力。
在那个年代,糖果对于孩子们来说可是稀罕物,更别提甜腻腻的巧乐力了。
苏源为了吃到巧克力,每天起码要跑七八趟,又是浇水又是除草,简直把它当成大宝贝伺候。
终于,土豆发芽了,很快又开了花。
嫩生生的白色花瓣迎风而动,小苏源似乎已经看到巧克力在朝自己招手。
然后就没有然后了。
他的土豆花被一个忒坏的熊孩子连根拔起,扔进了垃圾桶。
土豆没了,巧克力自然也没了,这件事却一直记着,至今记忆犹新。
“源哥儿你别告诉我,这东西也能吃。”
苏源侧头,唐胤正一脸“吃红尖也就算了怎么连花也吃哦呦你口味真重”的表情。
苏源没说能吃,也没说不能,只道:“等地蛋成熟了再说。”
唐胤也没再盯着一盆花念叨,三人阔步疾走,在上课前一刻钟回到府学。
苏源将土豆和辣椒排排放,丢在窗台上晒太阳,拎起小挎包直奔课室。
……
辣椒土豆在苏源的学舍待了五天,于休沐日前天晚上,和苏源三人一道上了马车。
马车是唐家的,舒适且平稳,一路行驶了两个时辰,抵达杨河村已是亥时三刻。
马车停下的第一件事,就是检查辣椒土豆有没有折了茎叶。
所幸这一路上它俩都没受到磕碰,在苏源特意为它们搭建的木箱里完好无损。
唐胤用手指戳了戳红通通的辣椒,很是稀奇:“这小东西丁点儿大,能有什么吃头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