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(87)(2 / 2)

镇长还是没能说出那个字,他不愿意承认那个人已经不在了。

也许他只是被耽搁住了,也许他只是有事不能来赴约。

也许,他可能再也无法来赴约

一想到这里,镇长就悲痛欲绝。

白叔不忍镇长如此伤心,怕他哭坏了眼睛,便说:少爷,我跟你说实话,当年老爷和夫人根本没有派人去杀他,只是为了逼你就范的谎言而已。

镇长不相信白叔的话。

他冷冷看着白叔:我不信。

白叔叹气。

说:少爷,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必要再去骗你了,他确实还活着。

镇长黯淡的眼睛发出些许光亮,清俊瘦弱的面孔,迸发出灼人的激动情绪。

白叔稳住镇长的情绪,不让他太过激动,对他身体不好。

过了几分钟,他才说:老爷和夫人派人过去的时候,他已经没有踪影了,具体情况我也是听老爷说的。

镇长抓住白叔的手急急追问:那他去哪儿了?可有留话给我?

白叔虽然不忍镇长失望,但他还是在镇长的期盼注视下,缓缓摇头,说:没有。

见镇长神色瞬间萎靡下来。

白叔长长叹了口气,问镇长:少爷,他真有那么好吗?

镇长垂下眼睫,缓缓说:他们从小就把我丢在老家,因为觉得我出生时辰晦气,老家的奶妈也不用心,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在饥饿中度过的。

白叔从来没有听过这些事情,他心疼的看着镇长,又是一声长叹。

镇长也不在意,继续说,说这些话时,他嘴边有笑意浮现,不深却很令人动容。

他就是那时候出现在我身旁的,他会在我饥饿时给我找吃的,会在下雨天给我捉泥鳅,落叶时带我去找果子吃,冬雪则会给我烤甜甜的红薯,和一串冰凉却甜到心坎的糖葫芦。

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钱给我买糖葫芦,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,却把我照顾的很好,自从他来到我身边,我就再也没有挨过饿。

他们没有给我的,他都给我了。

听完镇长的叙述,白叔觉得,换做自己,恐怕也会动心。

微末之时的情意,不沾染一丝杂志,最为纯澈,也最让人无法拒绝,只能沦陷其中,无法自拔。

镇长说了很多话,他喝了一杯茶水,又吃了白叔端过来的补品。

白叔见镇长喝了补品,欣慰的说:少爷快去休息会儿吧。等会儿明夫人来了,我会叫醒您的。

镇长想到顾宁,眉头微蹙。

失去了丈夫的寡夫,也是可怜人。

他吩咐白叔:把库房的白参给明夫人一份,我看他身子很弱,别再跟着去了。

白叔面上应了声,心里却说,明家家大业大,明执给他夫人留了很大一笔钱和一间生意红火的酒馆,还有一群忠厚的小弟,实在不必担心他的安危。

白叔离开后,镇长回到卧房。

他亲了亲相框里的人,又说了一些话,觉得疲惫了,才躺到床上去。

镇长看着帷幔的花纹,闭眼缓缓说了句。

你要等着我啊,阿泽。

窗边一闪而过的黑影,在听到镇长的声音时,停了下来。

默默停在窗户上,看着床上的镇长。

春日午后的阳光明媚,带着一丝灼热。

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,却是一片阴霾和晦暗。

医馆门外。

几个染上了病的人,正一脸紧张的看着大夫。

他们都得了鬼面疮,熬了一段时间后,他们才下定决心,来镇上最好的医馆看病。

毕竟以往得鬼面疮的都是恶人,他们不想沦为别人口中的恶人。

大夫仔细看过他们背后的鬼面疮后,摇头对他们下了最后通牒。

没救了,回去早点准备棺材吧。

几个人顿时涕泪直流,就差没有跪下扒着大夫的腿求救命了。

大夫也没有办法,他说:你们背后的鬼面疮已经形成人脸的形状了,根本没有办法驱除,如果你们在知道自己有病时过来找我,说不定还能驱除一部分,保证你们性命不会受到威胁。

大夫摇着头,让药童送他们离开。

被下了病危通知书的几人,在最后关头,一把拨开药童,蛮横的传进医馆,一人打了大夫一拳,吐了几口唾沫,骂大夫是昏医后扬长而去。

药童急忙从地上起来,想去查看大夫的情况。

大夫被打的很惨,鼻血流了一手,但他表情却十分淡然,让药童去柜子里拿祛瘀活血的药过来,他就神在在的坐在医馆的板凳上,像是老僧入定一般。

给大夫仔细抹药的药童,有些心疼大夫,忿忿的说:每次都来这一出,得了病不早点来看大夫,等到没救了再来,图什么啊。

好了。大夫淡淡瞥了药童一眼,药童立刻闭嘴不再厌恶。

过了没一会儿,药童小声问大夫:先生,您为什么没给他们开药啊?

您之前不是也为那些快死的病人开过药吗?

大夫闻言,敲了药童的脑门,让他去看外面医馆门匾上的题字。

药童不明所以的放下药去门外看门匾,看完了他不解的回屋问大夫:先生,我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啊?

大夫叹了口气,无奈的说: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个傻乎乎的徒弟啊。

药童嘿嘿一笑,希望大夫给他解惑。

大夫没有再说门匾的事情,他问药童:你入我门下第一件事,是什么?

药童立马说:背经文。

大夫远远看了眼那几人,从医馆出去后,那几人许是觉得时日无多,也不再掩饰,直接去商贩哪里抢走了钱财和贩卖的东西。

他叹了口气,看着身后的药材,目光飘忽不定的说:能救的我肯定救,他们都是些无可救药之人,开了药也没用。

药童不太明白先生话里的意思,不过先生最是厉害,不开药肯定有他不开药的原因。

抹完药后,药童去背药方,大夫则坐在医馆门口的竹椅上,一壶绿茶一小碟花生米,就能让他待一天。

看着越渐衰落的水镇。

大夫沉沉叹了口气,造孽啊。

如果人心不贪,又何来这一场祸事啊。

他开的药,只能延缓鬼面疮的生长。

换句话,他只是帮那些得了病的人,延长了一些寿命。

却不能彻底驱除病根。

万事到头都是因果。

种了什么因,就会得什么果。

大夫眼神不含一丝感情的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,他轻叹。

只是可怜了那些无辜的人啊。

傍晚时分,府邸内。

顾宁被仆人叫醒,揉了揉眼睛,他看着仆人拉开帷幔,灯火光亮映入眼帘。

仆人说:夫人快醒醒,管家要带您去镇长哪里做少爷的死亡证明。

顾宁慢吞吞的从床上下来。

因为没吃午饭,腿一软,如果不是仆人及时扶住,顾宁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了。

仆人把顾宁扶坐在床上,他急忙去叫管家请大夫。